寻找喜剧的池子

专栏号作者 镜像娱乐 / 砍柴网 / 2020-05-1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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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被看做尽忠尽责,嘲讽却总被看做冒犯和恶意。喜剧的创作环境是愈发艰难的,既要讲趣味,又要讲态度,而坑又太多,要么难写,要么就像池子所追求的喜剧一样,只能成为一...

科技自媒体 / 镜像娱乐

观众很少见到池子严肃讨论事情的时候。习惯了他说说笑笑、吊儿郎当,这一次,似乎事情不一样了。

5月6日,知名脱口秀演员池子(本名王越池)在微博中表示,将起诉笑果文化。

池子称,笑果文化寄给他的材料含有他的中信银行的个人账户交易明细,这侵犯了员工个人隐私。 笑果文化发布声明回应称,池子未经公司允许擅自参加商业活动,律师采取的行动都是在法律及合同的框架之下进行的。

5月7日凌晨,中信银行方面称,已按制度规定对相关员工予以处分,并对支行行长予以撤职。 

2019年,池子就和笑果文化有了正面冲突,池子发文宣布将退出节目,之后被笑果踢出群聊,笑果文化CEO贺晓曦回应,池子提出解约诉求,公司正在寻求与其进行法律层面的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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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商业逻辑里

池子不是那个“合格艺人” 

《吐槽大会》是由笑果文化公司引进美国《喜剧中心吐槽大会》的一档节目,都是邀请一位主咖和与他相关的一些嘉宾对主咖进行吐槽,最后主咖回击,最终评选出该期的“talk king”。

《吐槽大会》幕后团队来源于《今晚80后脱口秀》,笑果文化的四个创始人中,叶烽、李诞、张瑛婕均来自该内容团队,贺晓曦后来加入。 《吐槽大会》给观众带来巧妙的笑点,邀来唐国强、蔡国庆、郎朗、金星等等大咖,一度和《奇葩说》、《火星情报局》成为三大语言类节目,牢牢占据头部网综的地位。

《吐槽大会》走红后,笑果文化又开发出《脱口秀大会》,在Pre-A轮投资时获得了王思聪公司普思资本的投资,节目播出后平均每期收视率破亿,揽获诸多赞助商。

这时的笑果,开始从依靠单独的艺人,向依靠品牌转型。贺晓曦准备打通笑果的生态,不只是成为制作公司,还要做全整个产业链,做出包括内容制作公司、艺人、线上演出公司、广告公司、NCN 公司在内的企业生态池,自我造血,不断循环。 但池子,不在这个池里。 

池子和姜思达在《仅三天可见中》中,在露营时和自己的脱口秀朋友们其乐融融,叽叽喳喳,不服管理,不顾旁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姜思达说自己根本无法融入他们的对话,他的第一感受是:这里有一群池子。

一群池子是什么样的,就是一堆人,一直说话,一直说着天马行空的话。就像曾经一位与笑果多有接触的人士表示,笑果在很多时候并不太像一家成熟的公司,有些情绪化,更像一个作坊。 

笑果创始人现在要输出品牌营销能力,通过业务打通企业内部,打造一个现代化的公司,拆掉这个舒服的作坊。可是要说服作坊里的“一群池子”,对公司来说,并不容易。脱口秀的盈利需要“品牌+关系网”的互联网社群盈利方式,而这种盈利,离不开稳定的关系。

池子却总是闯祸,总是引发争议,总是不够听话,总是输掉“关系”。他的横冲直撞,与笑果要往现代化大公司发展的计划格格不入。 池子起诉笑果文化的“战书”,一板一眼、逻辑清晰、重点突出,指责笑果对个人隐私的侵犯,指责中信银行对用户隐私的出卖。突然严肃的池子让人不习惯,再划到结尾,看到还在用“这里有个章”来做收场——池子还是那个池子。 

池子从来都是行走在主流之外的人。高中,因为家庭发生变故,在家修整了几年的池子之后索性不再继续念书,“高中生”的学历对他来说,只是脱口秀上的一个梗,他不介意,也不想改变。

后来,名声大噪也并不收敛那份“狂傲”,在微博大嘲吴亦凡的rap,在杜嘉班纳事件后用美剧讽刺当下,引来较大的争议。 在池子的轨迹中,既然已经和主流不符,他选择干脆走得更远一点。 

在2016年7月《吐槽大会》第一季,对演员王琳的吐槽中,池子一句“对着您的照片打飞机都让我觉得自己是在乱伦”被网友看做当季的最大亮点。这一期的内容很多被删减,但这一次,让池子被更多人知道了:一个瘦削而狡黠,说话不着调的滑头,池子。 池子的吐槽艺术自成体系,他善于把那些看似毫不相关的内容串联起来,在结尾出其不意的戳中你的笑点。“很多人都误解张绍刚老师,说他是个情商很低的人,我们希望大家看完我们节目之后呢,对张绍刚老师的那些误会,那些偏见,就是能再加深一点。”池子对被称为吐槽大会三侠客之一的张绍刚如是说。 

于是很多人不解,为什么“没有文化”的池子,还有这么强的表达能力,对语言的节奏能精准把握,因为池子拥有这样的天赋,并只在此之上发力。和笑果旗下的其他艺人相比,庞博、史炎能拿出“交大毕业”说事儿,能在脱口秀表演之外,晋升到笑果管理层;李诞能从说着“不参加奇葩说”转而在《奇葩说》成为导师,同时上了不少综艺节目,他愿意与世界和解。 

这些池子通通不能。 

所以即便是天才,不那么配合的池子,也正在被商业逻辑排斥在外。  

2  被池子寄予厚望的“喜剧

真的存在吗? 

如果说吐槽是一种态度,那么池子是把这种态度贯彻到整个人生中的人。他对这种以“吐槽”形式展现出来的“喜剧”,抱有最纯粹的追求。

和笑果的两次正面battle中,他都对“笑果的喜剧”进行了质问:“这就是喜剧吗?” 那个池子心中,笑果文化没有拿出的真正的喜剧,它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的话,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池子的微博头像是一跃而起的爱因斯坦,他对权威从不敬畏,他愿意解构一切权威。这张图像的原图,是爱因斯坦正骑着自行车,把自行车P掉之后,留下这样一个略显怪诞的画面。而这样一张没头脑的头像,也许就是喜剧的真谛:怪诞背后,值得回味。 

写过《罗慕路斯大帝》和《老妇还乡》的喜剧大师迪伦马特曾经表示,他的喜剧表现始终着眼于把变态的人物、扭曲的事件、可悲的环境,置于怪诞的聚光灯下,在这里,读者或观众是把喜剧的“笑”看作最严肃的行为来接受。  

但中国古代的戏剧史上,没有“喜剧”的分类。可以说,“喜剧”概念是个舶来品。中国文化将讲分寸,讲含蓄,讲中庸,言在此而意在彼,指东打西,不把话说透。而喜剧讲滑稽、爱嘲讽、爱讥刺、爱玩笑、插科打诨、怕平庸。 

池子比李诞更贴近喜剧的本质。李诞有世俗的一面,食人间烟火,池子却从头到尾践行着虚无的价值观。和姜思达在《仅三天可见》中的对话中,他第一次把这样一种缺乏意义感的人生状态展示给了观众,他说出自己母亲患上脑癌,陪伴在母亲身边与她一同做菜的经历,但因为“说出来对大家也没有帮助”,所以一直选择不说。

池子这种希望专注于喜剧内容和喜剧精神的职业方向,与喜剧人职业一直没有建立起规范性和专业性的现实,大不相符。《驴得水》的编导周申,被认为有极大的喜剧天赋,但自《驴得水》之后,也没有再进行过喜剧创作。《宴席》的编导孙惠柱,创作过大量喜剧,但日常有自己另一份的本职工作。喜剧,并不是他们的永恒目标。

可想而知,喜剧在观众视野中,不具备最高的价值。 

国外的脱口秀市场已有较为成熟的实践,退一步,可以专注脱口秀内容,进一步,可以融入杂耍、音乐、现场掌声和笑声等,形成《老友记》一样的电视喜剧,创造巨大收益。国内的脱口秀市场,退一步,变成“洗白大会”的尴尬,或是恶搞的低俗,进一步,则失去存在的可能。

现在流行恶搞,流行歌颂,唯独不流行讥刺。没有了讥刺和揶揄的喜剧,笑或许还在,但那早已不是喜剧。《吐槽大会4》总导演谭晓虹,把节目slogan从 “ 吐槽,我们来真的” 改成了 “吐槽,我们尽量来真的”,她也深知,“没有人不想来真的,但是‘来真的’真的太难了”。

批评被看做尽忠尽责,嘲讽却总被看做冒犯和恶意。喜剧的创作环境是愈发艰难的,既要讲趣味,又要讲态度,而坑又太多,要么难写,要么就像池子所追求的喜剧一样,只能成为一个乌托邦。 池子追求的这一种“深刻的玩笑”,现当下没有市场,更没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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