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多多赴美IPO:黄峥的理智与冒险

专栏号作者 商业街探案 / 砍柴网 / 2018-07-09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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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东时间6月29日,将满三岁的拼多多正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了招股说明书。这次IPO由瑞信、高盛和中金联合承销,还没最终确定挂牌交易所。

对吃瓜群众来说,拼多多的IPO申请来得似乎有点突然。小米为香港上市明着暗着几乎已经做了一年的铺垫和造势了,况且,成立已经八年,投资人和跟着雷军打江山的兄弟们也没法再等了,就算不造势,小米IPO也基本在预料中。同样成立在2010年的美团情况类似,融资持久战对大家都不好。

但拼多多成立才三年,还在高速发展期,团队员工平均年纪在26岁,理论上,回馈股东和员工的时间窗口还有,此前也没给市场透露一点风声——当然现在看来,六月中旬,拼多多铁腕打假,其实就是个即将要有大动作的信号。

一些错愕的媒体认为拼多多是在募资大环境趋冷的情况下,急需通过IPO获得资金与品牌的支持,甚至把小米、美团、优信和拼多多放在一起写出集体“流血”上市的标题。但这种论断是不客观的:每个公司的具体现实不同,大环境是否真的是“募资”遇冷也不能等同于每个公司都没有募资能力了。

拼多多在2017年和2018年1季度总交易额分别为1,412亿元人民币和622亿元人民币 (106亿美元),收入从2016年的5.049亿元人民币增至2017年的17.441亿元人民币 (2.78亿美元), 在2016年和2017年分别发生了2.92亿元人民币和5.251亿元人民币 (8,370万美元) 的净亏损。

对比其他几个提交IPO公司的营收和亏损对比,这个数字还是好看的。当然,行业不同,不能简单类比,但我们也可以说,“亏损”和“亏损”是不同的。我们要看企业的营收质量、投入所建立的护城河及是否有新的故事可以讲。比如如果你的亏损、销售与市场投入比营收都高,那说明收入增长的边际成本根本降不下来。

拼多多只用了三年时间,就积累了三亿多用户,过百万的卖家,以及打造了一套购物+社交+游戏的电商模式,背靠腾讯的加持和微信的社交关系链,再加上拼多多团队强大的执行力,规模基础至少是牢固。

另一件事儿可以证明拼多多在过去建立的能力:陆奇将出任拼多多独立董事及薪酬委员会主席。

陆奇1998年加入雅虎,2007年晋升为执行副总裁;2009年加盟微软,2013年出任微软集团全球执行副总裁,作为全球知名的人工智能专家以及全球科技企业中做到最高管理职位的华人,他曾被誉为“硅谷最有权势的华人”。

2017年,陆奇加入百度担任集团总裁兼首席运营官、百度董事及董事会副主席, 被李彦宏寄予厚望。一年后离职时,还引发了百度股价的波动。

陆奇这个级别的人应该不会被金钱的利益吸引。鉴于官方暂时没太多的信息披露,我们只能从招股书上的一些内容猜测陆奇出任拼多多独立董事的理由。

招股书显示,得益于拼多多强大的自主技术实力和利用人工智能对于整个消费供应链的改造,拼多多仅仅用1159名平均年龄26岁的员工便支撑了超过1400亿的交易额。这意味着,拼多多每个员工年均支撑370万个订单、1.2亿GMV和服务20万名消费者。

这可能是对陆奇作为人工智能专家的吸引力所在。当然,我们同时也看得到拼多多产生规模的效率有多高,这是一些销售与市场费用还超过营收的企业所不能比拟的。

同时, “资本寒冬”是个伪命题。就像keep已经两年无融资了,一些解读有意无意地将其解释为资本寒冬,健身市场大环境不好,但乐刻运动和Liking健身在这两年先后都拿到了三亿元上下的融资,其他一些新健身品牌也都顺利融资了。

所以,好项目总不会差钱,关键还是看你有没有新的模式和更大的空间(当然团队能力是基础)。拼多多未来还有很多的故事可以讲,中国制造升级的大幕远未结束,甚至刚开始。说拼多多是因为投资人那融资难才上市,这个是不成立的。

拼多多上市的“真相”或许可以参考董事长兼CEO黄峥的致股东信。

黄峥在信里说,拼多多很年轻,身上还有着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和许多危险和挑战,但还是坚持这么早就就进入不可控的资本市场,因为拼多多的业务类型本来就有很强的社会性,所以终将走向公众,成长也应该被公众分享;而团队坚信拼多多有巨大的潜力,往后看3年、5年还是更长的时间上市其实没实质区别。相反,在公众的监督下,可以成长得更好更强。

可能有人会认为这些内容是不是有点太官方了,但其实如果关注中国电商发展的历程和拼多多发展的过程,以及黄峥在此前访谈中的一些前瞻性的观点,就会发现这恰恰说出了拼多多未来发展的要害所在。

在拼多多发展最快的时期,黄峥曾说过一句话:“淘宝发展十年过程里遇到的问题,拼多多会很快遇到。”淘宝在成立初期,平台上其实也充斥着假冒伪劣产品,但淘宝通过创立天猫、铁腕打假等一系列手段逐步“净化”了平台,这个过程也是艰难甚至血腥的,广大小卖家“维权”闹事斥责淘宝过河拆桥的案例还是很多的。

从货源和卖家的角度看,拼多多早期的供应链其实是和淘宝、京东的错位竞争。当淘宝、京东的商品逐渐品牌化、中心化的时候,拼多多其实是吸纳了一大波外贸转内销,以及在淘宝、京东不再具备竞争力的卖家(任何平台在后期对后来者的门槛都是高的)。

这其实没太大问题。堵不如疏,总要有一个大平台给非主流品牌或者商户提供低门槛的流量,他们其中的一部分虽然可能有各种各样游走在灰色地带生存的智慧,但在线上的管理难度其实更低,合规升级的希望也更大。换句话说,当淘宝京东逐渐开始经营商品领域的“存量”市场的时候,需要有拼多多这样的平台来做“增量”。

但问题也随之发生了,平台要发展,要迅速做大规模,一定会带来管控的难题,比如假冒伪劣的存在。这个“难题”是客观存在的,但如果说企业没有主观上的取舍,外人也不会信。

我们在过去也报道过,拼多多这三年的发展可以说是1.0阶段,粗放并高速着,黄峥曾说拼多多的下半场是供应链的升级,但我们在当时的报道认为供应链升级是3.0阶段,拼多多能否下决心解决供应链既有的问题,才是2.0阶段,而且至关重要。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拼多多,或者说是黄峥不但对这个问题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而且行动快速而坚决:赴美上市。老美对知识产权的重视应该不用过多论述了,如果最终成功IPO,拼多多不止会受到美国资本市场的监督,而且可以肯定,上市具有“倒逼”作用,促使拼多多持续解决假货、低质的问题,也再没回头路了。

所以我说上市是拼多多最聪明的,也确实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决定,这和今年扎推上市的企业们应该分开看。可能有人问,非上市不能“倒逼”企业么?

恐怕是的。企业如果没有一个来自外界的强大推动力,很难从内部开始发生彻底的变革,因为一定会面临各种利益的平衡和博弈,所以我也说,这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这个决定发生的越早越好,因为市场给的窗口期不可能比先行者淘宝长,况且对企业来说,拖得越久,越积重难返。

那么,在上市后,本着相信拼多多可以平稳成功度过2.0阶段的态度,我们可以展望一下拼多多的未来了。

黄峥对拼多多作为双边平台的未来展望有两个:

第一是对消费者。它将成为一个将网络虚拟空间和现实世界紧密融合在一起的多维空间。它将是一个由分布式智能代理网络(而非时下流行的集中式超级大脑型AI系统)驱动的“Costco”和“迪士尼”(即集高性价比产品和娱乐为一体)的结合体。

第二是对供应链。在供应链升级的基础上,让喊了很多年的C2M成为可能。

做线上迪士尼,对于开创了购物、社交、游戏融合式的沙盒平台的拼多多来说,应该不难,做分布式“Costco”,仍然是和供应链升级密切相关的。

以我个人的观点看,拼多多成立这三年,对中国电商的最大贡献是:让团购真正成为团购。我们都知道,团购模式是有美团和它的竞争者在中国真正推广起来的,为此还掀起了一场“百团大战”,非常惨烈,但其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团购只是成了一个企业促销的幌子,即便是胜利者美团也需要忍住不上市,开拓到外卖业务,建立真正刚需的业务布局。

那这其中的核心问题是什么呢?老一辈团购没有途径和渠道击穿消费者与消费者之间的联系,导致移动支付手段成熟后,所谓的团购优惠其实还不如直接给到每个消费者头上了。

真正的团购其实是拼多多定义的:先实现消费者聚集后拥有产品的议价权,再实现小规模订制服务。拼多多1.0时代完成的就是第一步,通过引入社交关系链以及游戏式的返利机制,让“聚集”议价成为现实,而拼多多3.0时代,应该会致力解决C2M模式问题。

可能有人会问:C2M很好嘛?我现在买买买耐克联名鞋什么的不也挺好的。我的回答是,真的很重要。就拿黄峥心心念的农业场景来说:

受限于人口数量和土地条件,中国人均耕地面积相对较少,不像美国到处都是规模巨大的农场,农业产品的生产运输流通都被高度工业化。“拼”能快速聚集消费者需求,实现大规模地多对多匹配,再利用中国成本低廉的物流网络,减少层层中间环节,将这些农产品直接从农庄送到消费者手中,最后实现双赢。

比如大蒜。传统零售批发中,一斤蒜要经历农民—贩子—批发市场—超市/菜市场—消费者,每层加价30%以上,最后,在地头1元/斤的大蒜,到超市变成了8元/斤。要让农民多挣钱,消费者少花钱,就要极致“压榨”供应链。

拼多多平台新农人商家“以果感恩”包销了河南中牟县刁家乡546家贫困户的大蒜,在拼多多平台和物流网络的支持下,收购价格比市价高出0.15元每斤,为贫困户增收100余万元,但到达消费者餐桌上的价格也仅为五斤9.6元。

而“以果感恩”本身就是拼多多平台孵化出的农业品牌,不仅帮助新疆、河南等地贫困农户销售特色农产,还将标准化的种植、采收、分拣、销售流程带进农村,技术反哺。

2018年1月29日,拼多多发布了《2017拼多多扶贫助农年报》。报告显示,拼多多一年投入34亿元,帮助全国农户销售183.4万吨农货,催生9亿多笔扶贫订单;在730个国家级贫困县,扶持起4.8万商家,帮助农货搭上电商脱贫“高铁”,带动其年销售额增速超过310%。

当然,扶贫只是开始,帮扶解决信息差,提高产业化能力和互联网利用能力才是最终目的。如果这个场景真的由拼多多大规模实现了,毫无疑问,其产生的价值会远远高于拼多多如今业务所产生的成就。那时候,黄峥可以完全有底气的说,自己不是下一个马云,就是第一个黄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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